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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风】寻(一)

时间轴接龙三后。
源稚生x风间琉璃。

一。

且听风吟。

遭遇过白王苏醒所带来的暴雨侵虐的日本,重新以惊人的生命力重生,草木葳蕤枝叶繁茂。这是荒郊野外的一处山林,矮坡上是齐人膝盖高的茂盛荒草,被微风轻拂过的草木满眼苍翠,一切宁静得像是桃源之地,如果不是齐膝高草木被压下一大片,暴露出泥泞脆弱的不堪潦倒的一面来,如果有普通人经过并且看清压倒草丛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一定会大声惨叫出来。

那是一个人。一个全身漫布青色狰狞鳞片的怪物!但是怪物的胸口晕开成片的血花,胸膛毫无起伏,他已经死了。

伫立在尸体旁的男人将清洗好血迹的利刃归鞘,动作熟练却又神情倦怠,谁都明白这个男人就是真正的侩子手,但他周身没有任何血迹,黑色长风衣内敛着像是古板学究的装束。男人眉眼低垂,苍白面颊笼在阳光下竟有些许阴柔。盛阳跃动的浮光在清寒的刀刃上一闪而过,刀铭明耀了一瞬复又归于沉寂。

蜘蛛山中凶拔夜伏。

白王一役后蛇岐八家百废待兴,执行局人才欠缺,纵使源稚生已经对猛鬼众实行怀柔政策,暴虐阴毒的凶兽还是在浩劫后快速恢复了伤口,亮出了獠牙。幸存下来的部分猛鬼众或者是鬼,并没有放弃嗜血和杀戮的暴力因子,这种暴虐因子绵连在血液里,催使着血腥暴力继续上演。像是被风间琉璃抽去脊骨碾成汁液却还保留着生命力的圣骸一样,邪恶好像总比正义来得早一些。

源稚生奇迹般地在红井战后幸存,光是吊住他的性命蛇岐八家几乎拼尽全力,最后是把他变成鬼的古龙胎血救了他,那坚硬的鳞甲和过于虬结的肌肉刚度远超人类,得以吊住他的命脉和血液。而古龙胎血被换血技术输送出去,源稚生的血统依旧稳定,即使他在鬼与斩鬼人的边缘游走,也依旧没有人敢于定论他是鬼。也许比就血统而言,更能起到决定作用的是心。

樱井七海在源稚生苏醒后就叫权力移交给他,面对源稚生的推脱,见惯惨烈厮杀的女人容色淡淡,保养良好的女士的眼角显露出黯淡的风霜纹路,我们一直以来都需要一个领路人,他不仅可以领着我们拾起刀刃悍不畏死地对着神和魔鬼厮杀到底,也可以领着我们从废墟里重新站起来,大家长,这说的不是我,是您。尽管樱井七海如此说,源稚生并不认为他真的是家族期盼的命定中引领辉煌的天照命,他已经把家族领进死路了。但他现在还没有死,能够站起来,那么他就能够握紧刀刃,再从绝境里开出一线生机来,即使非常艰难。

急促脚步声碰撞带着青苔的石板小路,顺着风声掠过他的鬓发最后盘旋着传达到耳畔,源稚生神色不变,保持着收刀入鞘的姿势——只不过稍微偏了偏头。是乌鸦。源稚生按住刀的手紧了紧,他不想开口多问,只是简单的递了个眼神。不过不知为何他的心中似乎有一根弦在此刻陡然绷紧,本能地不想听乌鸦要对他说什么,从下属略有窘迫的面色里他就猜到了估计没什么好事。

不出所料,乌鸦搓了搓手,边觑着他脸色边迟疑着措辞,“那个…老大…你弟弟,呃,风间琉璃跑了。”

源稚生又一次的感觉到了有点头痛,这种头痛自从从红井里被抢救出来到如今就没断过,是的,幸存者不止他一个,包括他的弟弟,但源稚生又不愿意承认那是他的弟弟。源稚女再也没有回来,高天原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山间的少年和他已经越来越远,他们隔着的不只是鹿取一夜后数载春秋,还有机关算尽的数重宿命围笼。尽管在血色淋漓的红井里源稚女再度睁开了他的眼睛,源稚生却深陷在那场光怪陆离又日夜缠绕他心头的噩梦里,等到他再度睁开眼,已经是挂着点滴液的苍白病房。源稚女还在抢救,经过长达一周的昏迷,苏醒过来的却不是源稚女,那是极恶之鬼,龙王风间琉璃。宿命给了他又一次机会,但在希望到达之前却是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对猛鬼众实行怀柔政策的蛇岐八家并没有对高高在上的龙王做些什么,源稚生虽然在内心并不愿意承认那是他的弟弟,依然被血脉所牵挂。可是风间琉璃还是跑了,他在病房里没有待多久,以至于源稚生听到这一句话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如此荒诞不经——他的伤好透了吗?下一秒他才反应过来这段日子的操惯闲心,苦笑着摇摇头迈步向小路出口走,源稚生沉沉地叹了口气,将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关心收敛回心头,“他杀了多少人?”

乌鸦愣了下,“没有……他拿刀背敲晕的看守,还有,他好像……对源氏重工很熟悉。”

男人脚步一怔。他敛下墨般的眼睫,刀锋般凛冽的气场被他无意识地收敛去,竟隐隐有了几分柔和的味道。风间琉璃的眼睛有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双眼睛有时杀机浓烈如金色刀剑盛宴,有时低柔百转似这世间最好的戏子能演绎出的所有深情,最后他定格在那个冷淡又愤怒的眼神里。源稚生没有意外,其实三日前那场终于无法掩盖的矛盾里已经出现端倪,如果源稚生说他对风间琉璃毫无怨恨,那必然是假的,这个恶鬼睁开眼睛的时候注定了源氏兄弟的决裂,源稚女就此与他越来越远,在十七岁的鹿取之时就成为永诀——他和他的弟弟再也没有机会面对面好好说上几句话。留下来的只有刻骨恨意和血声如潮。源稚生心里是遗憾的。缅怀其实没有任何意义,但这种情绪绵亘在所有活在这个世上的人里面,只要你过去有所失去,并且这种失去再也不可能找回来。

可是风间琉璃同样明晓源稚生的这种遗憾。源稚生从来都没有怪过他也没有对他怎么样,但那毕竟不是源稚女,沉默内敛在感情上近乎木讷的“象龟”更没法摆平和风间琉璃相处的准绳。而最令人头疼的不止是龙王的心细如发和善于观察窥探,风间琉璃拥有和源稚女一脉相承的敏感,他们本来就是一个身体里分裂出来的两个人格,但龙王显然不是纤弱安静的山间稚子,他不好相与而且擅长戳痛自己和别人的伤口,源稚女这个名字成了他们两人都撕心裂肺的一道未曾痊愈的伤疤,每次都会撕扯下血肉来。风间琉璃不怕疼。源稚生和他真正的第一次见面劈面而来的就是刀锋,疼已经在恶鬼辗转人间的这几年里疼够了,在第二次“死后复生”所有疼痛不过是玩笑话,他连死都不怕,还会怕疼吗?

你只是想要源稚女回来而已,把我留在这里——你是被折磨得不够多是吗源稚生?男人绝艳又倔犟的神情重新分毫毕现在回忆里,可是本来应该不怕疼的龙王真真正正地任性对他发了火,毫无道理又像暴雨般铺天盖地,他在此刻回想起来,却隐约嗅出了几分委屈的味道。可惜事后琢磨出来的滋味毕竟已经是徒劳,即使是现在他稍微能够回过味来,也无法对风间琉璃做出什么像样的安慰。他们之间的爱恨纠缠杂乱的像被猫咪绕过后的毛线球,真正的是剪不断理还乱,我能拿你怎么办,我又应该拿你怎么办呢?

源稚生在看见风间琉璃那场盛大演出曾经想,异日重逢,我该以何见你?以沉默、以泪水,还是以刀锋?我如警惕恶鬼那样警惕你,却又忍不住要用尽一切力量拥抱你。可是最后他与风间琉璃的见面只有刀剑和血,没有机会抱紧,彼此也没有机会面对面落泪。以至于在风间琉璃醒来之后,他们的关系依旧微妙而紧张。好像没有理由再提起刀刃,而宿怨矛盾再加上源稚女的真正消失,他们之间依旧是深壑鸿沟,在彼此身上划下的伤痛太多,触碰一下就会撕心裂肺的疼。

怎么拥抱,才能把所有的痛苦全部抵消?

冥冥之中命运总弄人。

“老大,你给个反应啊!我派人去查了,不过……”

 
“不用了。”源稚生从回忆里再度挣出,他神色疲惫地对乌鸦摆了摆手,“即使找到他你们也没办法带他回来,还是我来吧。”

只是……该去何处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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